蓋茨兵行險著有所圖

前天思哲打開電腦上網，稍微看一下瀏覽器首頁呈送的資訊，在《Business Week》一欄發現某新聞題目特別搶眼：「Novell, Microsoft Link Upon Linux」，最初還以為眼花或是惡搞消息，後來為了確認，於是再搜尋，事情竟然屬實。兩個一直以來各不相讓的宿敵Microsoft和Novell，一下子簽署了好幾份合作協議，這天絕對是全球軟件業發展史上最重要一個里程碑。

若說Microsoft跟Novell是宿敵，倒不如說Windows與Linux是宿敵更為貼切，它倆一個代表私有軟件（Private Software），另一個代表開放源碼軟件（Open Source Software）；Windows使用者最多但最貴，Linux發展速度最快而且免費。由於Windows被評壟斷市場系統卻時出岔子，加上開放源碼運動支持者通常具宗教狂熱兼人數眾多，所以BillGates和Windows經常被人拿來開玩笑，例如電影「Kill Bill」主角變了企鵝、企鵝捧著「微軟」紙包飲品在猛吸的惡搞卡通都廣泛流傳在互聯網上，究竟是甚麼讓宿敵突然化敵為友？

思哲想起兩名日本戰國英雄豐臣秀吉及德川家康。秀吉是織田信長麾下重臣，家康則是信長的盟友。信長在距離統一日本不遠時中伏被殺，織田家落入了秀吉手中。此時意欲統一天下的秀吉和家康，知道對方乃自己的最大宿敵，於是雙方展開了史稱「小牧．長久手之戰」的戰事。最初秀吉勢力較強，卻中埋伏，大將戰死，那邊廂的家康雖然佔優，但兵力不足以反撲，結果戰事膠著誰也奈何不了誰，情況有點像此刻的Windows與Linux。最終雙方和解結盟，在家康的協助下，秀吉6年內擊破其他諸侯並順利統一日本。家康也成為了秀吉麾下最信任的五大老之一，並在秀吉死後消滅豐臣家建立了德川幕府。

思哲繞圈子只為說出宿敵結盟必另有所圖，和解不僅讓二人保存實力，而且可以把握時機，完成信長統一天下的遺志。二人若堅持戰下去，很可能就沒有後來的日本侵略朝鮮，而且讓後起之秀伊達政宗有機可乘（後來的德川幕府副將軍）。至於Windows和Linux的聯手意義上大同小異，思哲查一下Novell的股價，自從Google公司上市至今它一直未有起色，與這次肯與宿敵聯手有莫大關係。

講明白一點，Linux乃伺服器軟件，主要收入來自公司客戶使用Linux軟件架設各種伺服器，賺取技術支援的服務費，Windows亦然。但近年Google打著搜尋引擎的旗號，靜悄悄地掀起巔覆伺服器市場的革命。Google鼓吹把電郵、文件處理甚至多媒體等企業應用集中起來，公司客戶毋須自行架設伺服器，也能夠輕鬆辦妥各種任務。待「只要一個瀏覽器甚麼也辦妥」風氣形成，到時Linux還有生存空間嗎？現不與Windows合作更待何時？

Delifrance犯消費心理大忌

吃膩了粉麵飯，思哲間中會幫襯Delifrance，無他，一來轉轉口味吃麵包，二來櫥窗內一盤盤新鮮的餡料著實吸引，令食神一振再振，未幫襯先興奮。不過，每次到付款的時候，這種興奮總是有點莫名其妙被打折的感覺，思哲近日嘗試思考箇中原因，發現原來與價錢無關，而是店員在將餡料塗到麵包的過程中，最後一個動作出了問題。
記憶中，店員接獲顧客「柯打」白汁三文魚包後，習慣是先用刀子「畢」起餡料，然後慢慢塗到麵包內，通常最後一個動作是──將刀子上多餘的餡料「拿掉」放回餡盤。這個看似無關痛癢的「拿掉」動作，原來已犯了消費者的心理大忌。

理由很簡單，消費者心理一般畏少不畏多，店員最後將刀子上多餘餡料「拿掉」放回餡盤的動作，正正增加了這種顧慮；相反，假如店員最後一個動作是「添加」餡料（即是將刀子上所有餡料都塗到麵包內），顧客在心理上只會感覺份量更加充足，心情自然舒暢。

舉另一個例，顧客到街市買半斤菜心，菜販不論是先秤七兩，然後再「添加」一兩變成半斤；抑或是先秤九兩，然後再「拿掉」一兩變成半斤，對菜販而言，成本其實沒有分別（同樣是半斤）。不過，看在顧客眼裡，效果卻差天共地，菜販最後一個動作是「添加」的話，容易令顧客產生「好像有著數」的感覺，最後一個動作是「拿掉」的話，效果卻相反。

要知道，在整個消費過程中，除了店舖環境、貨品質素、以及服務態度外，這些「添加」、「拿掉」的不起眼細節，其實亦有形無形地影響著顧客對店舖的整體印象。顧客消費後感覺愈佳，再幫襯的機會就愈大，到時愈來愈多人感覺佳，生意又豈有不旺之理？如果閣下是老闆（或將來有意當老闆），或許可以留意一下。

事實上，最懂得這個遊戲規則的莫過於一眾地產商。買新樓時贈送的「律師費」，表面上賣大包，其實那只不過是正式買賣合約（Agreement for Sale and Purchase）及轉讓契（Assignment）而已，發展商要負擔這些責任本來就是應份，根本說不上甚麼大贈送。不過，地產商聰明，懂得將理所當然的成本，標榜成新盤「添加」的著數之一，令買家心理上舒暢一點。

差之毫厘，誤之千里，做生意手法的高低，原來往往取決於這些不起眼的細節上。

2006年11月6日刊於《蘋果日報》